藩国柏油路上皱起一道道曲折的深沟
时间:2020/07/25 04:42:17 编辑:
冬天,柏油路上皱起一道道曲折的深沟,像刘姥姥额上的抬头纹,孩子们,无论五六岁,七八岁,还是十来岁,都乐于将坚固的冰块作为足下行驶的工具,哧溜滑到这儿,哧溜滑到那儿,那叫喊声,嬉笑声灌满整个街道。
冬天,天冷,五六七十岁的,便无精力与心思玩孩子们的游戏,所以便在大街选个向阳的墙根,再挑个砖头垫在腚下,往那一坐,灰色大袄一裹,两手往袖里一笼,宛如神龛里尊容,但等香客来扰,而堪称最佳进香之客者,非喇叭莫属。
喇叭,年逾四十。而当有人问及他的芳龄时,只笑答,三十来岁,三十来岁。这位仁兄因一只眼已先他而去,至今仍无同床暖脚的,所以出言谨慎。他嗓门大,一嗓子可招引很多人;他好热闹,又可解很多人的闷儿。街面上不能没有他,没有他,火就烤不成。
烤火,是农村沿袭的传统,哪像城里,有暖气,有空调,乐意调多少度就调多少度,乐意享受多少度就调多少度。这,村子里有吗?再说,人家城里人儿,也没时间浪费在烤火上,有的钱需要赚,有的工作需要做,不像这个村子里的烤火的人,个个无业居民。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太阳都是黄黄的,低低的,远远的,冷冷的,不给一点好脸色,这也是烤火的外在客观条件。聚在一起闲着的大伙儿开始说天冷,冷得抽不出手,并不断伸出僵硬的脖颈东张西望,盼喇叭的早点到来。
喇叭来了!如同往常一样,怀里照例抱着几个干树枝,歪歪斜斜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了。
“喇叭,快点!”黄瓜伸出袖子里的手,摆了摆。
“今儿咋嘞,来这么晚?”长期在一块共事的二爷关切地问。
说着大家自觉围拢在喇叭的柴火跟前。
喇叭咧开嘴笑了,露出了黄牙。然后用管用的那只眼扫视了一下大家,压低了平素的嗓门,折着树枝,说:“有事,有事了。”
“啥事?忙得跟死了爹一样。”尖酸的日本货骂起来。他长喇叭一辈,日娘的话张口就来,并把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把对方的眼屎给挤得更多些。
“啥事儿,啥事儿,给人家贤明买浴盆去了……”喇叭愤愤地回应,手里还忙着点火,支干柴。贤明是村子里红得发紫的暴发户,儿子和怀了孕的儿媳催着完婚催着装修房屋。
“舔腚狗!”日本货冷冷地甩出来,仍瞪着牛眼。
“下眼皮肿,布鸽眼。”满仓随了一句。
“人家叫咱帮忙,咱不去呀。”喇叭笑着辩解,并转动着那双管用不管用的眼睛。
火苗窜起来了,亲热地舔着大伙儿的手,性急的火星儿跳蚤似的四面出击,急切地跃入人的怀里。
“喇叭,人家都快娶媳妇了,你啥时候娶?”二爷弹了弹身上的烟灰,完全郑重其事,“我们还准备喝你的喜酒呢。”
大伙儿哈哈大笑,都心知肚明喇叭的唯一婚姻在今年春暖花开之时,眼看就要解带宽衣同枕共眠,却又擦肩而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媒妁的一席话,让喇叭犹豫再三,他说那女子已结过两次婚第一次生个男孩,男人富得流油,突然冒出一个第三者,挤了她的位,二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家里干,她见了气得发晕,坚决离婚。嫁给第二个男人,也是不正经的货,慢慢的便气神经了,往后见男人就骂就想打,老爹被折磨死了,老娘和大哥无奈,只得天天将她锁在屋里,要娶她房间里当紧不能放菜刀和棍子,以防不测。媒人让喇叭考虑考虑,喇叭考虑了,他感到害怕。正如同在烤火的相生所说,“说不了哪一天她神经病发作,拎着菜刀扑哧把你的二斤半给剁下来当尿罐子用了,再不然,看你兄弟在那儿直挺挺地站岗,咔嚓一剪子给铰掉当香肠吃了,都保不准”
“别哇哇了。”喇叭翻动着白眼,恶狠狠地将劈柴砸下去,溅得周围满是火星儿,又惹得受害者一阵奶娘的责骂。
火势越来越旺,高高的,直逼大伙的胡须眉毛头发,敞开怀的大爷大叔们只得往后闪了闪,没有闪开的日本货被喇叭乘机涂了一脸灰,引得大伙儿哈哈笑,又引得日本货一顿臭骂。
看到日本货脸上的灰,六十多岁的黄瓜开始讲起他爹老黄瓜年轻时戏弄人的故事。他说:“俺爹和其他两个很精明的人在一块儿玩,夜里,那时候可没电灯,点的是洋油灯,俺爹说:‘我会钻罐子。’那俩人不信:‘口这么小,怎么钻?’”黄瓜比划着,食指与食指,拇不知道有撒打算?在此恭祝大家节日快乐!祝愿大家的站越来越好!指与拇指结界,尽力形成一个圆形,“就打赌,俺爹说叫老灶爷见证。三个人来到锅底门口,俺爹说这跟玩魔术一样,不能看,让他俩把眼先闭上,那俩家伙跟小孩似的把眼闭上了,俺爹吹灭灯,两手伸向锅底,摸两把锅底灰,嘴里说着你们到底看没看,我摸摸你们的眼睛,一下子把灰都抹到他们的脸上了,过一会儿,说,‘钻里面了,点灯看吧。’抱着罐子跑了,那俩人点上灯,你看着他笑,他看着你笑,呵呵……”
呵呵……烤火的人也跟着笑。
“秃小,你们日本老家也这么冷吗?”二爷还是一脸正经。“秃”是“通”的谐音,吴利通是他爷爷的大号,与他风马牛不相及,抗战时,相传他奶奶跟日本兵有那么一腿,所以他爹成了“小日本”,他就成了“日本货”。至于日本本土,对于目不识丁的他来说,是在亚洲,在非洲,还是在欧洲,都很难判断。
“你妗子的个×,你那个结巴嘴的表妹又上集买胡辣汤去了……”日本货抓住了二爷家的故事进行抖露,大家又是一阵哄笑。谁不知道二爷的表妹的故事?那是几十年前当姑娘的时候,非常口吃的她在卖胡辣汤小摊前经过时,人家问喝胡辣汤吗,她说喝喝,人家迅速地给她舀了一碗,结果她说喝喝喝不起,听这话人家只好又倒进饭缸里,不料她接着说喝喝喝不起也得喝,人家便只好又给她舀上,并按常人的标准用汤勺给她碗里加醋,她在一旁直喊少少,人家便狠狠地又添加了两汤勺,却听见她说少少少加点醋,气的人家卖胡辣汤的抓着碗摔了。他表妹胡辣汤也没喝成,这个故事却被作为经典,人人传扬,人人享受。
二爷低着头,又骂了一通日本货的娘,然后开心地烤火。
太阳悄无声息地往右转,推着淡淡的树影电线杆影人影向左偏移,有的压在火堆上,并不清晰,有时也作为大伙儿突然冒出的话题,惊奇地骂着它奶奶的×,还好奇地发问:这是咋回事?会明,会发热,还会远会近。
村子里腰缠万贯的贤明大亨和曾代过中小学课的普天知骂骂咧咧走过来了,前栽后仰的,“走路拐弯儿,尿泡画圈儿”,大家知道他们醉了。他们是去了邻村一家吃酒宴的,那家在三胎千金之后喜得太子。进过火堆旁,不屑一顾的贤明大亨掏出,贴在脸庞亲密地拉呱并径直地去了。普天知转向火堆,说着火好,火好,便蹲在人裂开的缝隙里,同时,也将酒气醺向大家。
“吃得不孬吧?”黄瓜搭讪。
“当然不孬!”普天知回答得铿锵有力,“海味、野味,应有尽有。五粮液、茅台随便喝。吸的是大中华、苏烟。”说着掏出香烟盒,“这一棵,就换你一件衣裳。”
“呵呵,那是。”黄瓜陪着笑。
大家附和着笑。
普天知打了一个嗝,带出一股更难闻的混合味儿,随机将一口唾沫重重地喷在火堆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普天知说,喝喜酒的人真多,不要说周围各村的干部,就是包村干部,乡镇机关的也都去祝贺。
普天知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普天知说,人逢知己千杯少,跟镇里的组织委员没少碰杯,过瘾。
大伙儿懵懵懂懂地听着,点着头,或多或少露出艳羡的神情。
普天知突然将目光转向喇叭,“独眼龙大哥,我给你说个漂亮的小妮儿吧?高级酒店里的,要不?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嘿嘿……”大伙儿忍俊不禁。
“哼!”喇叭知道对方取笑自己,窘着脸不理会。
“真的,”普天知压住大家的笑,“你要是跟她好两天,她还会给你写卓文君那样的信哩。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三四日,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
“庆哥,庆哥。”那边打完的大亨喊了让走。普天知便哈巴狗般追逐主人去了,脚板儿带起的灰尘再次弥漫在穿着灰色衣裳的人群中间。
日本货站起来到墙根前小便,嘴里还喃喃而语,说着“人快爬烟囱了”的话,那尿液却非常显眼地遗留在裤裆上。
满仓见状,哈哈大笑,“你也湿裤子了,跟老王奶奶一样,老王奶奶年轻时候去赶集,路途中经过一条河,没桥,见老扁头爷在河对岸,已经过去了,就问深不深。老扁头爷说不深,还没湿裤呢!老王奶奶当真了,一趟,扑通,一下到腰上,可把老王奶奶气坏了,问老扁头爷,不是不湿裤吗?老扁头爷说就是不湿裤,蹚水的时候我把裤子脱了,举着过的。呵呵……”
“呵呵……”大伙儿又是一阵的笑。
这些声浪,被炭火炙烤着,升腾到空中,传到更远的地方,跟远处的童趣遥遥呼应。
这些声浪,很乖顺地与先前包括前些世前些年前些天的声浪汇合在一起,并且期待明天的声浪,共同接受历史的检阅。
共 40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对重复性故障、两舱缺陷工作进行重点集中排除与清理】这篇文章写的是一个农村关于烤火时的故事,写出了农村人的气息和风俗,写出了各自的特征,写出了烤火给大家带来的乐趣。作者文笔流畅,描写生动形象。欣赏佳作,祝创作愉快!【:尚林夕】
1楼文友: 06:02:15 欣赏佳作,祝创作愉快!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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