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国秘书已经将地板悉心擦了一遍

吴质九点到了公司，秘书已经将地板悉心擦了一遍，现在在洗手间画眼线。

喝完红茶感觉胃空空的像个瘪了的水囊，意外地意识到没吃早饭。紧接着他又开始意外自己刚才的意外了，实际上已经好几年吃早饭的习惯了。

当年还是职员的，公司里的吴质和陈锋拥有一段羡煞旁友谊。说来也是缘分，两人年龄相仿，身高体型类似，就连眼角眉梢之间都有些相像。吴质乐观随和，整天笑容挂在脸上；陈锋严谨深沉，事无巨细一丝不苟 两人就连性格都互补。

当时年轻啊！

回想起往事吴质感慨了一下，顺手拿起了今天的《都市快报》，报上报道云南新三公路通车第二天就出现了整体坍塌，呼吁国家严厉打击豆腐渣工程

吴质扶扶眼镜，心想打击了这么多年了该出事不还是出事？恐怕这些年偷的工减的料都够建一个日本了。不是没人提没人举报，也不是没人听，而是没人做。平民没法改变，只能自求多福自己小心。

就像当年买早餐的时候，每次陈锋都百般叮嘱吴质，千万看仔细了，别把粤利粤看成奥利奥。

看看今天的日程表，会堂今天有个活动，需要安排几个幸运观众。他把任务交给了一个新来的小孙。职场的新人有冲劲有热情，诚实善良，而且是太诚实太善良。

小孙挠挠头： 部长，座位是观众自己选的，号码是电脑随机抽的，这怎么安排？没法安排吧

吴质笑了笑，摆摆手说那好你先忙去吧。然后找了一个老职员，对方听完安排幸运观众就知道怎么做了。

说实话吴质很喜欢小孙这种幼稚到可爱的性格，就像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蔬菜，可惜保质期只有初入职场的两年。其实今天吴质完全可以手把手地交小孙该怎么做，告诉他电脑指针再怎么旋转结果都是设定好了的，找几个 托 拿着中奖的号码在指针停止那一刹那装作惊讶尖叫一声就可以了 可今天他偏偏想做防腐剂。

其实曾几何时自己也跟小孙一样幼稚单纯。他一度认为熊猫 自己长跑了八年的前女友 是真的喜欢自己，喜欢在自己的自行车后面笑，不喜欢在别人的宝马车里哭。直到那次他看到熊猫挽着一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半秃顶的男人钻进一辆真的宝马里。

还没来得及给她找理由就收到了从宝马车里发出的短信：你看见了我也瞒不住了，你适合谈恋爱，他适合结婚。

熊猫是自己在这个中留下的唯一一块伤疤。它不疼，却是很痒。每逢阴天下雨，你都会感觉到身体上痒痒的，想用手去抓痒，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不用说自行车，就算是帕萨特和宝马比，无论哭和笑，大多数女孩都会选择后者吧。

总算想明白了。

到下午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办公室里压抑且无聊。吴质披上外衣准备出去走走。

初秋的阳光艳丽却没有温度，被榕树的桠杈切成细碎的玻璃，金黄的梧桐叶在风中摇曳，柏油马路上落了一地的 碎汞 。

经过大门，门卫张叔似乎又喝了不少。他是全公司唯一一个可以在上班喝酒的人，据说张叔是公司创立者之一，在位时当经理，退休了做保安，一辈子全搭在了公司里。

张叔看到吴质，连忙招呼进来坐，满身酒气，说话舌头都大了。他搂着吴质的肩膀： 小吴啊，我算看明白了，这公司里 水深啊 你拿别人当兄弟，别人拿你当仇敌 全***是假的 小陈 好啊！宁愿回家也不和自己兄弟抢饭吃 你这一辈子，值了

吴质强颜欢笑连哄带骗把张叔从自己肩膀上，匆匆出了门卫室。起风了，吴质裹了裹身上的风衣。

那件事公司里有点资历的人都知道，人事部长跳槽，人事部候选人是陈锋和吴质。两人各有千秋，但吴质的性格更适合，公司决定投票。但投票前一天陈锋请假回家看望重病的母亲，吴质陪他一同去的。第二天投票开始前刘锋就像经理提交了辞职信

五点二十吴质下班回到了公寓，发现一只布偶猫可怜兮兮地蹲在他家门口。这可是同公寓的那个女歌星的宝贝。吴质把它抱到一边，可它转眼又回来。吴质开开门，它竟然自己跑进房间里了。

吴质无可奈何，脱下外套洗完脸之后把猫抱上床。他爱抚地摸着它柔顺的长毛，轻声问：怎么了小可爱，妈妈不要你了？ 歌星平常就管她的猫叫女儿。

猫猫开口委屈地说： 今天她跟我玩闹，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鼻子，给她碰掉了，她就把我赶出来了，还不给我吃东西

吴质哑然失笑，这年头有假胸假眉毛，没想到还有假鼻子。

猫猫在床上玩，物质在电脑前浏览页，一句话映入他的眼帘：

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我不小心碰掉了她的鼻子 猫猫委屈的话在耳畔回响。一只猫始终不明白，比鬼神更危险的，是人心。

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当时的人事部长辞职，就是他和吴质串通好了，吴质给他当商业间谍，两个要共同搞垮 公司。吴质平常的和善、热情、诚恳，只不过是为了最在世界各地后能在人事部长竞选的时候加分。

公司里的人更不知道的是，那天吴质和陈锋一同回老家，吴质在去的路上就被陈锋杀死了。荒山野岭销尸很方便，陈锋通过易容这些年一人分饰两角，巧妙地瞒过了所有人。

面具戴久了，很容易摘不下来。

吴质站在镜子前，他想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做回自己。外面注明：品种标有含税下起了雨，风更急了，卷着浸湿的树叶敲打在玻璃上发出骇人的重击；布偶猫呆呆地看着镜子，突然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样窒息地尖叫，然后就没有了声响。

镜子里面部的皮肤一点一点剥落，装的久了，七年前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嘴角竟然有了机械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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